美国国会及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ECC)听证会：中共试图通过消灭语言，抹去少数民族身份

美国之音

2022年4月6日

江真

华盛顿 — 

美国国会及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4月5日上午举行在线听证会，讨论中国政府近年来对于少数民族语言、文化和身份的进一步打压。听证会的藏族、蒙族和维族发言人均证实，中共近年来强力限制少数民族使用本族语言，少数民族被迫把孩子送往只有汉语教学的寄宿学校。各位参会者一致认为，中共此举的目的，在于消灭少数民族身份，最终实现同语言同文化的中华大一统。

美国国会及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ongressional-Executive Commission on China，简称CECC）于4月5日上午举行在线听证会，讨论中国政府近年来对于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化的进一步打压。

来自各民族的参与者作证中共抹杀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化

这场听证会由CECC委员会成员，众议员詹姆斯·麦戈文 （James McGovern）以及参议员杰夫·莫克利（Jeff Merkley）主持，发言人包括澳大利亚乐卓博大学高级研究员杰拉德·罗希（Gerald Roche）、南蒙古人权信息中心创始人陶格朝古·恩赫巴图 （Enghebatu Togochog）、西藏行动研究所所长拉珍·哲彤（Lhadon Tethong）、维族语言学家阿不都外力·阿尤普（Abduweli Ayup）。

听证会历时近两个小时，各位发言人纷纷就近年来中国政府进一步收紧少数民族的本民族语言教育和打压民族文化发展做出陈述。

南蒙古人权信息中心创始人陶格朝古·恩赫巴图把当下在内蒙古发生的情况形容为“文化屠杀”。2020年8月，因为内蒙古自治区教育厅修改双语教学体制，减少部分蒙语课程，中国内蒙古自治区爆发了大规模的来自学生和家长的抗议。据恩赫巴图估计，有8-10万抗议者遭逮捕或软禁，11人死亡。

恩赫巴图说，这场冲突的结局，是当局更加严厉的管控：“‘说汉语，做文明人’成了推广汉语的冠名堂皇的口号。广播、电视、报纸上以汉语代替蒙语，学生必须唱红歌，接受军训，老师被派到延安等地接受红色教育，用蒙语教授的其他课外活动也被禁止。”2020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法制工作委员会甚至裁定民族学校用蒙语教课违反宪法。

恩赫巴图说，带有蒙族特色的雕像、纪念碑和建筑物被拆除，公园、街道和学校的蒙语标识被抹去，蒙语出版物遭禁，书店里的蒙语书籍被下架，就连打印店也被要求不提供蒙语打印复印的服务。2020年12月开始，所有内蒙古的学生、老师、党员以及政府工作人员必须接受一项培训。一份传出的47页的内部文件强调，让蒙族民众接受汉族语言文化乃当务之急，同时警告内蒙的“狭隘民族主义”会导致分裂主义。

恩赫巴图说，接受培训的人员被迫摒弃自己的民族服饰和传统，被教育要远离“狭隘民族主义”。培训问卷中甚至有这样一个问题：你有几个汉族朋友？如果答案是“0”或者“少数几个”，这些人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培训才可以“毕业”。

恩赫巴图在最后对美国国会的建议中提到，希望美国国会也能通过类似支持新疆和香港一样支持蒙族人的法案，支持生活在中国内蒙古的没有自由信息来源，生活现状也不为外界所知的蒙族人。

当局强迫让少数民族儿童上汉语寄宿学校

西藏行动研究所所长拉珍·哲彤在发言中详细提到了西藏地区的儿童寄宿学校问题。拉珍说，研究所去年的发现令她感到震惊：通过开设大规模的寄宿学校，中国政府正通过消灭西藏人的语言，宗教，和生活方式，进一步消灭藏族人独特的民族身份。

拉珍说，他们的报告发现，大约80%的藏族儿童（人数约为80-90万）现在和家人分离，住在寄宿学校。这个数字还不包括在学前班寄宿的5岁以下的儿童。这些儿童不被允许参与藏族人最传统的佛教活动，也不能用藏语学习。他们的学校老师都是汉族人，教材也是汉语教材。

拉珍说，很多藏族父母送孩子去寄宿学校并非本意。但是因为其他当地学校均被关闭，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执意不送，父母会遭到骚扰、批评或者威胁。

拉珍提到，在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过去也有强制把土著居民儿童送到寄宿学校的历史。但是，现在人们终于意识并且承认，这是该国历史上耻辱的一笔，是不光彩和应该受到谴责的错误行为。如今，调查、道歉和赔偿才是正确的做法。

她说：“但是，这正是现在北京的所作所为。中国政府大规模的寄宿学校体制，加上严厉限制藏语的使用，对藏族传统宗教和文化的打压，对所有藏族人的生存，造成了严重的威胁。这就是文化屠杀。”

拉珍说，因为中共的严厉的信息封锁，人们并不知道在西藏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美国政府的公开谴责，这只是个开头。我们需要美国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政府一起，来曝光这个问题，来告诉他们，这是不可容忍的行为。”

维族语言学家和诗人阿不都外力·阿尤普首先从语言学的角度回顾了维语作为一门语言的历史发展。阿尤普提到，早在1997年开始，维语在学校教学中的地位就开始被降低，然后一步步被汉语取代，变得越来越不重要。2006年，乌鲁木齐的维族学者针对这个现象发起了保护维语的运动，但是至少十几名学者后来因此被捕入狱。阿尤普本人也是捍卫维语的推动者，并且在2013年开设了维语幼儿园以及对教师进行维语培训。当年8月，阿尤普以“非法集资罪”被捕，直到428天后被释放。

阿尤普说，到了2017年左右，形势变得尤其严峻，维语基本已经从公众场合消失。维语课本被焚烧，大约400名维语课本编辑被捕，一些维语教师也遭到逮捕，有至少3名维族学者被判无期徒刑，还有一名被判死刑。

阿尤普说，有大约90万维族儿童也被迫前往寄宿学校学习。他估计，现在被关押在拘役营的维族人可能有300万，这些人的孩子则被送往专门为儿童开设的特殊场所。阿尤普回忆道，他曾经见到了两名因为是土耳其国籍得以离开中国的维族儿童。

他说：“2021年12月在伊斯坦布尔见到这两名孩子的时候，我问他们的名字，他们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用维语说了。他们被送往拘役营的时候，一个4岁，一个6岁。在里面呆了两年之后，他们已经完全忘了母语。我们难以想象，那几百万被关押的维族人的孩子，去了所谓的寄宿学校，他们的情况又是怎样。”

阿尤普还提到他非常担忧那些被送到内地的维族儿童。他说，很多维族儿童被作为孤儿送到了内地的福利院。“可是他们真的是孤儿吗？也许他们的父母只是被关起来了，”阿尤普说：“他们在其他中国城市长大，我们找都找不到。”阿尤普最后说，我们需要采取迫切的行动，拯救那些被迫和他们的父母、故乡还有文化分离的维族儿童们。

在听证会结尾，来自加州的众议员米歇尔·朴银珠（Michelle Steel）提问道：为什么中国共产党对于民族的多样化感到如此恐惧如此受威胁呢？

西藏行动研究所所长拉珍·哲彤回答说：“因为在于差异。因为藏人不是汉人，维人不是汉人，南蒙古也是，我们有我们独特的历史。现在，他们在抹去我们对共产党统治的抗争。共产党在西藏70年的统治已经失败了。这么多年的暴力机器，经济、政治和军事上的强大，都没有熄灭藏人的抗争。新一代藏人对之前的自由西藏运动都没有记忆，但是他们依然在抗争。那是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我们藏人不是汉人。也许在学校的洗脑教育能暂时让人忘记，但是小孩子长大后终究会意识到，他们不是汉人。”

CECC是美国国会于2000年成立的独立委员会，职责为监督中国法治进展和人权状况，并每年向美国总统和国会提交年度报告。委员会由9名参议员、9名众议员，以及5名总统委任的资深官员组成。除了监督法治和人权，委员会还创建了一份“囚犯名单”，用来记录中国良心犯和人权受迫害者的名单。